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所以崇祯不可能一直呆在徐州,那么就必须得找一个能力出众的大臣,当他不在的时候扛起守徐州的重任。
而堵胤锡就是崇祯找的这个守徐州的人选。
崇祯正想心事,耳畔忽然间响起一个声音:“父皇,我饿。”
崇祯回头看时,只见年纪最小的朱慈炤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发现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崇祯的注意,朱慈炤便小嘴一扁要哭。
“不许哭。”崇祯闷哼一声喝道。
朱慈炤便只能把眼泪重新收回去。
另一边的朱慈烺和朱慈炯就很坚强。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颠沛流离,一下长大了。
两兄弟一个用脚在前面踩坑,一个撒种子,已经是像模像样。
“炤儿你再坚持一下。”崇祯一边往前踩坑,一边对朱慈炤说,“种完了这垄地,我们就可以用晚膳了。”
朱慈炤端着个小簸箕,一边从簸箕抓起玉米种子往土坑里撒,一边说:“父皇,我想吃白面,今晚能有白面吃吗?”
崇祯闻言便轻叹了口气。
他自己肯定是要跟着流民吃一样的糙米饭。
这不是什么有自虐倾向,而只是政治做秀。
如果不能把“体恤百姓、关心底层将士”的圣君人设立起来,凭什么扭转人心?拿什么跟文官斗?毕竟底层军民对大明早就已经绝望。
天下的士子或许对大明仍还留存一丝卷恋。
但是底层的军民百姓却早已经对大明绝望,他们对改朝换代已经没有丝毫抵触,大顺军说跟着闯王不用纳粮有饭吃,他们就跟了闯王,建奴入关后如果不搞什么剃发易服,他们也不会反抗,只要有一口饭吃,谁又愿意造反呢?
所以,必须扭转大明在底层军民心中的形象。
必须得让底层军民知道,大明有一个好皇帝,大明还没完,还是值得抢救一下,跟着大明的皇帝也是可以吃饱饭的。
当然,扭转民心是个系统性的工程。
绝不是做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政治秀就能完成。
对这,崇祯脑子里有一个全盘构想,现在只不过是开了个头。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一点,守住黄淮,而且至少得顶住建奴的两波攻势,尤其是十月份的那波攻势,然后才有机会考虑其他问题。
……
崇祯并不知道,堵胤锡已经到徐州。
而且此时此刻,堵胤锡就站在地头,正愣愣的看着崇祯带着三大皇嗣,跟着流民一起往翻好的地里播种子。
堵胤锡的幕僚徐好古也是啧啧称奇。
“东翁,古今两千年可曾听说有皇帝带着皇嗣亲自耕种的?”
“上古时期或许有过,但是近两千年来只有国君劝课农耕,从未曾听说过皇帝带着皇嗣像老农般亲自下地耕作的。”
“那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然是好事。”堵胤锡断然道,“无论如何,一个知道民生艰难的皇帝还有三位同样知道民间疾苦的皇子,对于天下的黎庶百姓来说都是莫大的幸事。”
“东翁此言深合我意。”徐好古欣然说道,“此番圣君在朝,又有东翁这般能吏干臣为之辅左,我大明中兴有望矣。”
堵胤锡闻言却只是摇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相召。
要说他堵胤锡简在帝心,他是绝不相信的。
他堵胤锡不过是一介寒门士子出身,一没什么背景,二不会投机钻营,就只有一个月前到南京拜会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还有江西总督袁继咸。
史可法和袁继咸都颇为欣赏他。
难道是史阁老向圣上举荐的他?
见堵胤锡不说话,徐好古便道:“东翁,你该上前见驾了。”
“噢对。”堵胤锡闻言如梦方醒,赶紧一正衣冠走进田垄间。
“站住,什么人?”守在地头的两个夷丁立刻抢上前拦住去路。
堵胤锡便隔着十几步远拜倒在地,朗声道:“臣堵胤锡叩见圣上。”
“原来是堵爱卿到了。”崇祯大喜,当即光着脚迎上前来亲手将堵胤锡扶起,又拉着堵胤锡的手道,“朕可是等了你一个多月。”
“竟使圣上久等,臣万死。”堵胤锡惶然道。
“欸,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崇祯一摆手道,“我们回行辕再细说。”
好嘛,崇祯竟然是撇下三个儿子,径直拉着堵胤锡的手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