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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我晚安么?”

“嗯……等下。”顾棠手里继续点点戳戳,他抬起头的时候,喻渡只剩一个背影,传过来的声音因此变得有点远。

“好哦。”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确实有点阴阳怪气?

明天是个不大不小的休息日,直到躺回床上顾棠也没准备马上睡。昏暗的光源隐约照在睡着的喻渡脸上,顾棠只好把手机拉的离隔壁远一点,心不在焉划拉着屏幕上的文字:真少见,一晚上还没我话多。

早说了换一个地毯!他不太满意的踢了两下膝盖边的苔藓绒,喻渡倒是一会儿一个话题,只可惜毫无所觉的隔一会儿就停顿一下,往往没讲一半就指着画面转回游戏里,长篇大论的故事听的人昏昏欲睡。

顾棠垫着下巴抬头看他的时候,喻渡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屏幕里,自带的软键盘声音轻得难以分辨。这家伙,鼻梁上还挂着一副金边眼镜——带着长长的金属链那种。

他就这么盯了一会儿,坐着的人若有所觉,腾出手稍微扒拉了两下打卷的头毛。

……

“嗯?”

没有!没有吃醋!

干什么!不要再问了!

手掌落下一点沉闷的拍打声,但顾棠假装自己聋了。他的脚背摩擦着那一点点高低差的浅色深色绿地毯,能够从压着的喻渡腿上,听见自己胸膛反震的心跳声,还有彼此温热的呼吸。

“有没有?”

顾棠的脸已经完全埋进自己双臂。

声音比疼痛夸张,而喻渡感受到的疼痛,又比他身后夸张,这是当然的。掌心宽厚的质感按理说能够缓解恐惧,但现在的情况又和惩戒有些不同。

痛楚的反复徘徊和消散,已经让他控制不住的手心出汗,顾棠忍不住拿手肘往人家交叠的腿间蹭,沉吟半晌丢出一句:“你不想做?”

腰被按死在腿间,巴掌渐渐加重了力道,有点疼,不太能招架得住。他听见喻渡笑了一声:“我想还是你想?”

顾棠醒了过来。

灯只开了朦朦胧胧的床头一盏,喻渡还歪在床上抱着他噼里啪啦打字,姿势神奇地保持着平衡,一边构思一边锐评:“……要我说,般配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顾棠敷衍的点点头,实则两眼一闭——对是对,但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别人是般配还是喜欢。不知道喻渡讲到回名:第三十一回,撕扇作千金一笑。顾棠钻进屋子,抱着换完的床被又出来,懵懵地塞进洗衣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喻渡:“我有一想。或者等一个夏日,咱们去个哪里?”顾棠自己还没想通为什么要出门,对方倒接了去:“既说夏日,只得选个凉快的:太行,玉门,再或者——”他听喻渡拖长了音,人笑眯眯瞧了过来,“渤,海。”

手里的书本「啪」地一声扣上桌面,喻渡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挂在一边的疆域图哗啦啦展开:“若是从钱塘乘舟,刚好见一见断桥,只是夏日没有冬日好。柳蒲,西陵渡都是相宜。不然就是江都,瓜州渡或者扬子津。那里多的是去新罗的船。”喻渡语速飞快的计划,指尖自淮扬往上划至龙泉府。

那本书无人关注,红艳艳扣在桌面,顾棠盯着上面《石头记》三个字发呆。耳边喻渡的声音又笑:“既过这里,定要尝一尝苏菜。「清淮八十里,临流半酒家。」桂鱼,鳝丝,碎金银,葵花斩肉,俱为上品。又或者北辰坊,全羊席——就是未必好。「万商日落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你原是内行,这里供应的无非往来客商,只怕没有北地正宗。”

顾棠撑着脑袋,看喻渡说的神采飞扬:“如若真要吃,不如就是远些:沿河北上,浮云楼,太白先生也颇爱的。浮云楼,我倒能再喊一个。原籍是明州的,十来年前,到华亭来学艺。淮扬商埠林立,闻说此君颇赚了些钱。去岁成的婚罢,也有三两年未见了。”

“你倒如此熟?”

“自然了,我是南方人。”

“苗疆,怕不是西南?”

“家在东南。”

顾棠上下将人打量一番:斯斯文文,清淡爱甜,虫豸椒辣敬谢不敏,不是西南是东南——也有道理。再者,喻渡确实比自己矮一点儿。他一直以为是鞋的缘故,想想也有一种可能,比如说喻渡原本就不高。

他想了想,似乎接下来就该轮自己了。顾棠自问腼腆,因而扯了张纸想起菜色来。喻渡已收了图,凑到身边看他写。顾棠余光一瞥,喻渡果然叉着腰,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这个却不好。你是知我的,再不碰什么拉杂重味……鹅也不好,本没吃过的……再就,闻说新罗地近。自然,菹就罢了。羊肉胡饼,槐叶冷淘之类,应有上好的罢……”

如是而行,满纸词字不过划去十之一二。顾棠盘算半晌,只得又说:“若这样,便自龙泉再去东京,那里与新罗更近——如此,前后约摸一旬罢?”喻渡先是点头,后又问:“龙泉自然两日,东京又一日,怎么一旬?”

顾棠正要答复,忽而嘴里发干。喻渡极顺手递过一杯茶,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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